不要用卢克的声音说话。
“虽说我刚才是有点高兴得得意忘形了，不过做到那么明显，你竟然还想着和我一起逃走？”
不要用卢克的脸露出这种笑容。
“没发现我不是单纯的，和你一起落入游戏中的伙伴这一点，还真是让我吃惊。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啊？”
不要用卢克的身份……
“真是的，学校里的那帮蠢货也是，现在的人类都只有这种程度吗？够无聊的。”
毁掉我们的关系啊！
贺辰瞪着卢克，有很多问题想质问他，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质问，哪怕只是张张嘴，都只会吐出大口的鲜血。
“哦哦，这个眼神还不错，不过对我来说还是普普通通啊。有点无聊，算了，先给你看看这个吧。”
卢克把贺辰的脑袋扭了过去，让他看向原本怪鸟所在的地方。
没错，是“原本”。
现在的这里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个充满压迫感的怪物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如小山般的雪**末，而在这个粉末堆的正上方，那只怪鸟的头颅正绝望地看向天空——它已经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纯白色石像，正在逐渐和下面的粉末堆同化。
在游戏中需要很多队伍齐心协力才能打败的怪物，在这个世界脱离了限制变得更强的怪物，竟然只因为卢克打了一个响指，就在甚至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，变成了粉末。
虽然卢克在游戏中的技能也强得像开挂一样，可现在展现出来的这种力量才更是让人难以置信。
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贺辰的认知，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听力已经开始恢复了。
他现在，只想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。
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，贺辰让自己保持着清醒，然后调动起身体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力量，吐出了几个字：
“你……是谁……”
“真是，让人感动呢，事到如今还想找出一种可能，把之前的梦境延续下去吗？”
卢克的嘴角微微上挑，像是被小丑取悦了的傲慢贵族，打算随手扔下一些不值钱的玩意作为打赏。
“作为小丑你真的非常合格，那么我就告诉你真相作为奖励吧。不过，哈哈哈，仔细想想，这好像对你来说算不上奖赏呢。不过我还是要说哦。”
他挑了挑眉，松开了一直扯着贺辰头发的手，让后者再次感受了一次撞击。
但对于贺辰来说，比起对方之后说的话，这次撞击让他受到的伤害简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了。
“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卢克。”
他将贺辰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狠狠地踩碎，又用冷冰冰的言语刺向了贺辰，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和刚才身体被穿透时相似的痛苦。
“而且，我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。”
什么？！
贺辰非常震惊，可他现在已经连抬起头，看看卢克表情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所以不要把我们和现在那种弱小的人类相提并论，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神，是唯一能够引导你们走向真正未来的存在！”
卢克的语气突然变得澎湃起来，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演讲。
“不过啊，有些人类在做些非常失礼的事情呢。而且我也信不过人类，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做才好，所以，为了我的计划……”
他的嘴巴凑近了贺辰耳朵，再开口时，语气里的疯狂荡然无存，简直就像是变回了跟贺辰一起，开心地讨论游戏的那个卢克。可话语的内容，依旧让贺辰不寒而栗。
“请你尽情地享受绝望吧，贺辰同学。”
他之后好像还说了什么，不过贺辰已经听不清了，拼命支撑到现在的精神终于到了极限，他的意识和现实断开，让他坠入了一片无际的黑暗。
卢克看着失去意识的，曾经的搭档，轻蔑地笑了一下，随即转过身，毫不留恋地走开了。
“不知道接下来，你还能不能继续带给我意外性啊。”
* * *
这是一片荒原。
地面有些干裂，早已枯萎的树木和草叶的残骸孤零零地待在这里，云层是单调的铁灰色，就连飞鸟都看不见一只。
“如果按照正常的自然规律发展，这里早就该变成沙漠了才对。”
一个少女的声音突然在这片空旷的荒原中响起。
“哈哈哈，说的对啊，不过在这里说自然规律可没什么意义啊，卡洛琳。还有，虽然这里的景色有点糟糕，不过难得出来郊游，就别板着一张脸啦，开心点，像个小姑娘一个多好？”
随后响起的，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，和多少有些严肃的少女的声音比起来，这个男性的声音听上去要轻松许多。
“队长。”之前那个少女的声音立刻出声反驳，“我们才不是来郊游的，就算只是常规的巡查，也是工作的一部分，请拿出更认真的态度来。还有，我板着脸是因为你不肯写之前关于狮鹫的任务报告，拜你所赐我的工作又增加了！”
“啊……啊哈哈哈……“男性干笑了两声，不再说话了。
这两个人正这片荒原上慢慢地走着。
被称作卡洛琳的少女穿着一套以白为主色调的军装，上衣穿得笔挺，没有一丝褶皱，下身的百褶裙则整整齐齐，裙褶没有分毫散乱，羚羊般的紧致的双腿被柔软的丝袜包裹的严严实实，浑身上下，只有棕色长靴上的灰尘能够证明，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。
她一边走一边盯着自己面前的半透明虚拟屏幕，十指在下面的键盘上飞快移动着，一行行文字随即出现在屏幕上。
作为队长的那名男性看上去就比较随便了，裤子跟靴子明显是同样款式军装的一部分，但上身却只穿了一件背心，外套则随便地搭在了肩膀上。
“卡洛琳，你不热吗？外套那么热脱掉不就好了？反正现在也没人会看到。”
队长抬起头，看着阳光抱怨了一句。
“不热。”卡洛琳瞪了队长一眼，“而且比起考虑这种没意义的问题，还不如加快速度赶紧回去，我可是很忙的。”
“喂喂，我才是队长吧，要忙也应该是我比较忙吧。”
“当然，如果你没有把所有的文书工作都推给我的话。”
卡洛琳又瞪了他一眼，队长瑟缩了一下，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。
此刻的太阳非常温暖，周围有些细小的尘土上下飞舞。如果这里不是这么荒凉的平原，大概就真就会像队长说的，是个适合郊游的好地方吧。
“喂，卡洛琳。”
“什么？我正写到关键地方，没什么事不要叫我。”
“你总是这样盯着虚拟的屏幕，会在现实中错过重要邂逅的哦，所以我就说你要更像个小姑娘一样嘛。
“我不需要什么邂逅。”卡洛琳这么回应，但还是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，看向队长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少女般的邂逅哦。”队长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，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，“所以你先去吧，说不定就会成为某人故事里的女主角了呢。”
卡洛琳皱起了眉：“你究竟在说什么……不会吧。”
她也看到了队长发现的那个，急忙挥了挥手收起屏幕和键盘，然后匆忙地跑了过去。
不远处的地面上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。
“你还好吗！能听见我说话吗！”
啊……能听见……
贺辰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，想要说话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。眼睛也只能识别出一片模糊的色彩，自己的面前好像有一个白色的身影……
卢……卢克！
“请冷静下来！我们是联合军队荒原区第四小队的人！不会伤害你的！”
眼看着一个受伤濒死的人突然大力挣扎了起来，卡洛琳急忙按住了他的双手，同时向队长求援。
“别在那边看着！快过来帮忙啊！”
“啊，这种破坏年少时的美好邂逅的事情我不能做呀。”队长摊开双手表示不打算参与。
“你在哪里看到美好邂逅了！”少女生气地大喊起来，“你没看到这家伙已经要死了吗！”
最后的结果，还是由队长来将这名少年背回他们的营地，不管他是谁，先进行治疗才是最优先的。
* * *
“你对这款游戏有兴趣吗？”卢克笑着问他。
“确实是啊，不过就是在现场订购，亲自来感受一下这种热烈的盛况，开始玩游戏的时候才会更有热情吧。毕竟人类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啊，所有人都这样期待的话，就算对这个游戏一无所知的你，也开始有点期待了对不对？”卢克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。
“你愿意，成为我的朋友吗？”卢克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。
“我的技能是，时间暂停哦。”卢克自信地扬起下巴，
“当然不需要别人，只要我们两个搭档，在这个游戏里就无所不能。”
“这虽然是游戏，但小看它的人可是活不下来的哦。”
……
“怎么样？亲身在这个世界里感受疼痛，很棒吧！”
“你呀，真是个笨蛋呢。”
“在这个世界里好好享受绝望吧，贺辰同学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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